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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代初剛接觸觀鳥活動時,有好一段時間執著於種類辨認,很在意望遠鏡中鳥兒的身份,因為那會直接影響到自己是否能夠有「新Tick」,以及是否可以突破二百、二百、三百甚至四百大關﹝這些數字代表自己在香港境内所觀察到的鳥類種類﹞。然而,九十年代中期一次與帶領日本鳥友(主要由退休人士組成) 的活動之中,讓我對觀鳥有了另一番的體會。
尤記得當年日本鳥友甫一抵達九龍公園,見樹上稍有動靜,便煞有介事的架起單筒望遠鏡,觀察樹上的小鳥,眼中透出欣賞的神色,喃喃自語,雖然我聽不懂日語,但亦可以猜想到他們的是對鳥兒發出讚嘆之聲。鳥友們有的拿出圖鑑作比對﹝當年新版的《香港及華南鳥類》,藍翡翠封面那一本﹞,有的在筆記本上運筆如飛的寫下觀察記錄,有的還用鉛筆進行速寫,看似簡單的數筆便栩栩如生的描繪出鳥兒的特徵﹝當年拍鳥的人士少之有少﹞:白色的面頰、深色的身軀,還有那錯不了的高高冠羽,那是一隻香港鳥友熟識不過的紅耳鵯。
我很好奇,為何我們在香港天天可以見到的這種鳥可以引起這群資深觀鳥者這麼大的興趣?或許是這種鳥太常見,以致我們都理所當然的忽略了其存在?或許我們並不認識這種常見的鳥類,所以連進一步欣賞的動機也提不起?或許我們怕被其他鳥友誤認為是只懂分辨常見鳥種的新手,連提起望遠鏡欣賞的本能也失去了?
透過望遠鏡,在鳥友的讚嘆聲以及紙筆磨擦的聲音之中,我眼前的不是一隻「四處可見的紅耳鵯」,而是身披整潔亮麗羽毛,眼神靈動,冠羽豐盈,姿態可人的小鳥,一個即使是在鋼筋和水泥所構成的都市森林之中,仍然為生存和繁衍而努力不休的小生命。這一刻,我醒悟到望遠鏡中的鳥兒不單單代表了一個鳥名、珍稀程度和因觀察和辨認所得的小小虛榮感,而是實實在在的,有血有肉的生命!
鳥友們欣賞了紅耳鵯的丰采之後,把望遠鏡轉而向其他鳥類,繼續那讚嘆、記錄、討論、分享的四部曲。他們不知道的是,剛才短短的觀鳥體驗讓我終身受用。觀鳥的樂趣,不但可以建立於挑戰個人觀察記錄,增加鳥種方面的認識,亦在於感受大自然,出於欣賞,繼而珍惜,引發内心對生命的尊重。